62 余席番外 (第3/3页)
于是她容许着席惟婷越来越明显的占有欲,容许她会因为自己给别人讲题多说了几句话而闹脾
气、容许她在图书馆看书时,非要觉得自己手上的书比较好看,窝在她的肩头与她看同一本书、容许
她在舍管查将后借口大冷被子凉,非要跑来宿舍和她挤一张床。
隔着睡衣,席惟婷小脸贴着她的肩窝抱住她的时候,余星倩终于不得不承认,她不是不心动的
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拥抱过,也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拥抱一个人。
席惟婷的呼吸、席惟婷的体温,是她有记忆以来触碰到的,人类最真切、最温暖的热度。
所以那一日午后无人的宿舍里,席准婷仰起下巴,委屈巴巴地对她说“倩倩,我牙疼,你帮我看
看”,她跪坐着,伸手托住她的下巴,凑近了查看,女孩痴痴地看着她,空气忽然安静,女孩吻了她的
手指,接看,吻了她的唇时,她没有拒绝她。
也无力拒绝她。
生平第一次,她放纵了自己,向对她从来严苛的命运乞求。
乞求一个童话,乞求一线渺茫的希望。
那个春天,她尝到了人生中最多的甜,甜到她曾以为这是命运对她的恩赐与偿还。她做过很多次
的梦,梦见她和席惟婷长大了,一起上了大学、上了班,过起了寻常人最寻常不过的日子
可梦终究只会是梦,未到天明,她们的梦便醒了。
出逃的第一天夜里,在民居破旧的出租房单人床上,席惟婷腿疼得直哼哼,她担心她,她撒娇
编她说:“尔亲亲我,我就不疼了。
她哄她,亲她脸,亲她的唇,亲她的膝盖,亲遍她的全身可是不敢要她。她说:“等我们再长大一
点,一切再好一点,我再好一点.'
席惟婷回吻她,答应说:“好。”
“不过,你已经够好了。”她笑着说。
余星倩的眼泊却在一瞬间滚了下去。
她不是容易掉眼泪的性格,可那时那刻却无法忍住。明明还拥有着她,却觉得好像已经失去了
她。
原来那时候,她就已经有预感了。
后来的很多年里,她想过很多次,如果当初她们没那么慌张,没那么冲动,再冷静一点,再相信
老师们一点,她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?
可人生没有如果,她们都回不了头。
被找回家以后,父亲瘫在床上,用手边所有能够得到的东西砸她,奶奶护着她,跪下来求她:“倩
倩,听奶奶的,你都改了吧。”
她顶着一头被父亲用搪瓷杯砸出的血,和奶奶相对跪着,泣不成声,答应她:“好,奶奶,我改
我都改了。”
从此,她绝口不再提席准婷,把爱情束之高阁,把所有的时间都交给课本与试卷。盛槿书留给她
的那一句“要向人生索取,不向命运乞求”,她一直铭记于心。
高考出分报喜那一年,盛槿书问她想报什么专业,鬼使神差的,她又想起了那一年女孩委屈巴巴
抬头看看她,张看嘴,薄唇嫣红,眼波潋滟的模样。
那一刻的心动,她永生难忘。
她说:“我想当牙医。”
盛槿书说·“挺好的,那我们北城见?”
“北城见。"
求学七年,她像盛槿书曾经说的那样,发现人生很长,长到她一生中还会遇见无数的人,收到许
多的好感与追求,可走过那段人生,她却觉得,人生好短啊。
短到她日日夜夜都好像只是在重复曾经无意义的每一天,她再遇到的每个人,都像她,又不像
她。
很想她。
越来越想她。
可也越来越不敢想她。
她再没有过过生日,可每年都许一个生日愿望,从一开始的盼望爸爸、爷爷、奶奶,还有她,诸
事无忧、平安喜乐,到慢慢,只剩爷爷,到最后,只剩她。
宁城变成一个没有牵挂的城市
可毕业后,她还是拒绝了导师的推荐,孤身回到了宁城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。
直到那一天在门诊,她叫下一个病人的号看见电脑屏幕上浮起姓名:席惟婷。
诊室的玻璃门被推开,女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和着高跟鞋的敲击声响起:“余星倩?”
“余医生?”
她意味深长地叫她名字。
余星倩看见她眼下有一颗很妩媚的泪痣,挑眉笑时,明艳张扬。
命运的转盘,终于再次开始转动。